井冈山大学化学化工学院讲师钟华和工学院讲师刘涛为责任人,发表在国际学术期刊《晶体学报》的70篇论文存在造假现象,被一次性撤销。这起中国SCI论文饥渴背景下的疯狂案例曾令国际舆论哗然。
实际上,即便在我国最高水平的科研机构或国家部委高层次的评审中,算数量、比速度,也是比较明显的问题。一些还算好但并非真正突出的发现,因为其论文发表在国际顶尖杂志,就被国内领导和部门作为突出贡献而庆祝并给予极大的支持。
近年来,我国科研论文发表数量突飞猛进。最新的媒体数据显示,我国科技人员发表的期刊论文数量,已经超过美国,位居世界第一。然而据统计,这些科研论文的平均引用率排在世界100名开外。真正极好的论文,在中国还是凤毛麟角。
近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就科学界如何潜心学术、摒弃急功近利专访北京大学教授饶毅。他一直坚持科研的质量、回归科学本质,秉持“慢”的理念。
2007年,时年45岁的饶毅从美国西北大学归国,他曾任该校讲席教授、神经科学研究所副所长。其实验室研究方向是高等动物发育的分子信号。饶毅的回国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并被认为是中国科技界吸引力增强的标志之一。
记者:在国内的学术圈中,您的论文数量似乎并不多?
饶毅:论文是发表你的科学发现。论文可以看数量也可以看质量。如果用《让子弹飞》来比喻,你可以算很多次枪声后击中很多目标,但也可以看看子弹击中了什么目标。中国现在可能主要看枪响后报捷的喜报用什么材料,就是问发表在什么杂志,而很少人能判断打下的目标到底多重要。
我自己的论文数量比较少,自从2004年有独立的国内实验室后,发表过3篇原始文章。其中,两篇是神经发育:2005年《细胞》报道GSK参与极性形成,2007年《发育生物学》报道ILK参与极性形成;一篇是行为,2008年《自然神经科学》报道鱆胺参与争斗。
另外2005年我应邀在《自然神经科学》发表过一篇述评,评论同期一篇文章,虽然不是我们的研究,但我挺喜欢这篇文章,它对原研究者的结果提出不同的解释。
而2006年、2009年、2010年,我在北京的实验室论文数量为零。
这是国内实验室中发表论文特别慢的活标本,可供批判。
记者:我发现有个很矛盾的现象,您经常在中国报刊写文章,好像不低调,但对科学却很有耐心,又很低调。
饶毅:不矛盾。我写的中文文章,是为了推动改革、为了改善科学文化、为了让青年学生少受不良风气误导,所以数量不能太少。而科学是我的本行,无需在公众中谈。我自然有我的科学交流对象,而且我主张研究过程中积极交流,而不仅限于交流已经发表的工作。
记者:很多人对您个人实验室的情况也很好奇?
饶毅:我的实验室,无论是以前在美国的实验室,还是后来在北京的实验室,迄今为止,速度都不算很快。
在我的实验室,做实验完全取决于做实验者的喜好和自身动力,学生、技术员都有很大余地,而且他们多半很有主见。前不久的组会上,一个学生在回答我建议时说“好”,实验室其他人员惊讶了半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学生说“好”而不是反驳我。
一般来说,我的实验室不依赖速度的竞争,而是需要多想,多探讨,选择别人不太做的领域。
在美国时,我实验室做得最多的是神经导向分子,特别是1999年发现Slit蛋白质是神经纤维排斥性导向分子。这是我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Corey Goodman、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Marc Tessier-Lavigne同时发现的。
他们都是比我年资高的科学家,美国科学院院士Goodman的年资可以做我老师,Tessier-Lavigne是新任洛克菲勒大学校长因为1994年证明第一个导向分子的工作闻名于世。1999年我们三个实验室的论文发表在同一期《细胞》杂志上。
我的实验室当年还有两篇文章,分别发表在《自然》和《神经元》,报道Slit参与神经细胞迁移的导向作用。因为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才能在该领域做下去。后来,从1999~2009年十年,我们共发表约20篇论文,全部集中在神经导向,以Slit为主,也做过其他两个分子,所有这些都集中理解一个问题:导向的分子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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