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杂志主编、斯坦福大学前任校长D·Kennedy博士曾对论文有更耐人寻味的论述：“我们所有的思考、分析、实验和数据收集工作，在撰写论文之前，什么也不是。在学术领域，我们的成果是以写出的东西来体现的，出版物就像硬通货币，是学术成果的基本表现形式。”考核专业技术人员的科研绩效和学识水平的指标是多方面的，但发表学术论文往往不可或缺，尤其是对从事基础理论研究的人员，要评高级职称更不能没有论文。这也是国际学术界的惯例。其道理很简单：“学术论文是劳动的反映、知识的反映、人才的反映、创造的反映。”

 

所谓“职称论文”，可以这样定义：专业技术人员在评定专业技术职称时提交的用于衡量其学术业绩和学术理论水平的正式发表的论文。尽管目前人们对职称论文有各种非议，但不可否认，科研成果无论是新概念、新思想、新理论、新构想、新发现、新技术、新方法、新设计、新产品，都可以或必须以规范化的文本形式表述其最具有创新性的学术内容。科研、教学、工程、管理乃至任何一个行业或职业，其高境界或高水平的体现就是独创或创新，而发表论文正是记载、表述其创新成果并接受广泛监督、检验的一种最普遍适用的方式。因此，要获得高级职称就必须有能标志其较高学术水平并能公开接受检验的论文或论著。更不用说，发表论文以记载创新成果、传播科技信息、交流学术思想并为后代留下科技文献是科技工作者尤其是高级科研人员的应尽职责，也是科研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论文既然是评职称的“硬”指标，要评职称（尤其是高级职称）就必须提交正式发表的论文。然而，如何提交论文、提交什么样的论文其境界却大不相同，试归纳为三种境界。

 

第一种境界，从容提交已发表的论文评职称。这一境界是指，把撰写和发表学术论文作为科研工作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任职期间不仅认真从事科研工作并取得了相应的科研成果，而且为了使自己的科研成果赢得同行承认并确认“优先权”以体现自身价值，为了将自己的学术观点与同行交流并得以修正和完善，为了推广自己的科研成果以促进转化和应用以创造效益，积极撰写，发表有原创性、独创性或一定创新性的学术论文；所发表的论文不仅总体质量较高，有一定的学术影响力，而且可以在多篇已发表的论文中从容选择自己得意的代表作用于职称评审。

 

第二种境界，为评职称而应急发表论文。这一境界是指，未能认识到作为专业技术人员发表论文的真正意义和价值，平时“笔懒”，直到临近申请职称评审才意识到论文的“必要性”，于是乎为评职称仓促撰写“职称论文”并急于发表，而顾不得论文的质量水平及其学术影响力，甚至甘冒粗制滥造、学术垃圾之嫌，只要能发表而不至于职称评审表格中“学术论著”一栏一片空白便阿弥陀佛。

 

第三种境界，为评职称而不择手段发表所谓的论文。这一境界是指，身为专业技术人员（或实际上已不是真正的专业技术人员）对发表论文的真正意义和价值不屑一顾，对基本的学术规范置若罔闻，却一心要谋得专业技术职称或学术头衔，于是就不择手段地采用重复发表、抄袭剽窃、弄虚作假、搭车署名或枪手代写、花钱买版面等手段，发表所谓的“职称论文”。

 

上述三种境界的是非、高下不言而喻。目前，形形色色的学术违规事件的确都与“职称论文”直接或间接相关，但绝不能以此笼统地否定职称评审对发表论文要求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学术不端行为的根源也不在“职称论文”本身。学术至上、淡泊名利固然是真正的学者们所崇尚的最高境界；但毋庸讳言，在目前的学术体制下，大多数专业技术人员既追求学术又难以超然高级职称的诱惑。评定职称需要发表论文，发表论文可以用来评职称，但绝不只是为了评职称。关键是要强化学术论文的创新意识、质量意识和责任意识而切忌急功近利；要自觉追求职称论文的高境界，要让“职称论文”成为真正“称职的论文”。

 

（作者朱大明为总参工程兵科研三所高级工程师）